院里的銀杏樹葉,一眨眼全黃了,昨晚幾陣風過,水泥地上、花壇里、草坪上、窗臺上、車簍里滿是那黃色的小傘。清晨新鮮的陽光灑滿整個院子,她戴著帽子,露出的馬尾辮兒在陽光中頑皮地跳動,推著自行車奔向陽光回眸一笑的那一瞬,好美!
前天,再一次收拾發黃的相冊,那一張張照片像斑駁的小傘一一飄過腦海,很近,很遠,很快又很慢,像她走在干凈如玻璃的早晨一樣。相冊里有父親黝黑的頭發,有母親青春的笑容,有弟弟妹妹們稚嫩的面孔,還有我不曾擁有你的那一段時光。相冊中還有孫賢子孝的溫暖,有相濡以沫的相伴,有永不離棄的友情,也有回不去的過往。像天空有月亮,有星星,院子里有銀杏樹一樣,隨著時間慢慢的變黃。
時間會發酵,會將記憶釀成五味的酒;時間會變魔法,將父親黝黑的頭發變得稀疏灰白;時間還會給小男孩兒一艘船,一面帆,一個夢想,讓他去征服遠方。而那個遠航的小男孩兒,歸來時已不再少年。
拿起夾在相冊尾頁的那張照片,又一次的想到了在遠方奮斗的弟弟。
流年似水,我們曾一起漫步,一起奔跑,一起飛翔。這一刻,我們很遠也很近。
女兒指著照片上的人兒用稚嫩的聲音問我,爸爸這個“小姑娘”是誰?我笑了。我告訴她,他是爸爸的弟弟。女兒用驚訝懷疑的聲音說:“啊?這就是進叔叔嗎?”我說是的,我們從小朋友變成了大朋友,這中間隔著距離、時間,還有你這個小姑娘啊!依偎在我懷里的她,起身跑走了。
曾清秀如女孩兒的你,也被時間畫了妝,多了胡須,多了滄桑,有了故事。變成了如今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。
枕一片楓葉入眠,看一片蘆花如雪。也許世界并不那么美好,生活并不那么圓滿,在我們被命運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,也請相信,兄弟,溫暖和陽光會和你不期而遇,會有一點一滴的親情匯聚成照亮你前行的那束光,填滿你內心的空隙。
兄弟,好久不見,你還好嗎?
這一張照片上有你,我的女孩。一臉的小雀斑和一頭發黃的卷發,雙手護著弟弟妹妹們,很溫暖。臉上清淡的笑容,溫婉靜謐。眼睛像清澈的潭水,深邃有神。我猜那是童真,那是無邪。很感謝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們的陪伴,讓你童年無虞。而與你相遇至今已有二十年,這二十年中,有你的陪伴,甚是安穩。
還記得那些青澀、恬靜、美好的舊時光嗎?
還記得我們曾一起走過的破街嗎?
還記得我們曾一起去照的大頭貼嗎?
還記得我抱你上花車的那個早晨嗎?
還記得我們一起做飯一起洗衣的那個禮拜天嗎?
還記得我們的女兒呱呱墜地的那個晚上嗎?
還記得我們吵架你摔門而去的那個午后嗎?
從相識相知到現在的相伴,這一筐筐的舊時光里有你真好。
不覺間夜已深,想必淘氣的孩子已入夢鄉,我猜她肯定抱著她的小熊,依偎在她的“羊羊被”里頭,那么一點點。愿她一輩子都有守護她周全的小熊,護她溫暖的“羊羊被”。
現世安穩,今天的現在的都在變成身后的明天,變成固定在相冊中的舊時光,而這一切的安穩都在現在的腳下,邁出那一步,去迎接明天新鮮的陽光干凈的早晨,還有一個個的小確幸。
你好舊時光,不說再見的舊時光。